瓦妮莎
編者按:長大之後的艾比嫁得不算如意,卻總能在紛亂之中展現智慧與風骨。這回,惹上了即將登基的年輕英雄大衛,她該如何以饋贈化干戈,並以機智守住家族平安?
「亞比該!亞比該!」拿八又在院中氣惱大叫,「這是怎麼回事?」
我嘆口氣往屋外走,僕人阿布快步迎上來,小聲說:「主人為那一百隻羊的事發火,我們誰都不敢勸他⋯⋯」我擺擺手,示意他不用怕。
「出什麼事了?」我平靜地說。
「你看看,你看看!」拿八叫嚷著,唾沫幾乎濺到我臉上,「阿布將我的一百隻羊牽去給他阿嬸了,還說是你叫他去的!你說,是他在撒謊?還是你真將我的產業白白送人?」
「是我叫他去的。可我是為了你好。」我不緊不慢地說。
「為了我好?」拿八的眼睛瞪得銅鈴大。
「阿布的阿嬸是城裡最好的紡織娘,她撚的線連我都比不上,她的繡品價錢高一截還被人搶著買,這你不會不知道吧?用你的羊毛給她紡線繡花,她的貨品質量更好,以後不是都要來買你的羊毛,不是連你的羊毛也能跟著抬價嗎?」
「是嗎?⋯⋯呃,好像是這樣。」拿八摸著鬍子想了想,彷彿悟了:「你說得對!亞比該,你說得對,你真聰明!哈哈!」他邊笑邊大搖大擺走出家門,又去喝酒了。
阿布跟上來,滿眼感激:「願神賜福我的主母!僕人的阿叔上月死後,阿嬸和兩個幼子正不知怎樣過活,蒙神憐憫,這一百隻羊真是雪中送炭!僕人要怎麼感謝主母才好!可是,可是她哪用得了那麼多羊毛來紡線?」
我對他笑笑:「放心吧,你阿嬸的手藝原是出色的,我沒說謊。那羊自己養或是賣錢都好,你主人哪裡知道紡線的事。一百隻羊對他就像駱駝身上一根毛,算得了什麼。你忠心在我家服事這些年,從不偷懶耍滑,我照看你的親屬也是應分的。神的意思原本也是要我們富足的幫補窮乏的,我不過是遵神的命行事。」
兩年前,我嫁給這個拿八——他說他本不叫這個名字,「可是名字有什麼重要,大家都叫慣了,我也快忘了自己本名」。他住在迦密,帶了很重的聘金和簇新的金鐲聘禮來我家求婚,爸爸說他家有三千綿羊,一千山羊,我嫁給他定能生活富足。我不在乎他的家業多寡,卻仰慕他是迦勒族人,且婚姻的事本該順從父母,便點頭答應了。
出嫁那日,我含淚告別家人,淚眼朦朧中,引路童女點的燈都模糊了。我想起先知撒母耳的話,默默禱吿神,求祂顯明對我的引領。
誰知拿八人如其名,仗著自己產業極多,祖輩是有名的英雄人物,養成了剛愎凶惡的脾氣,從來只有別人聽命於他,他怎肯「屈尊」體恤人;腦筋又不機靈,遇事像頭犟驢似的不肯轉圜;我只得晝夜懸心,明裡暗裡周旋,否則他不知要吃多少暗虧,結多少對頭;也不知會有多少人因他心生怨恨,做出不法之事來。
去年上示羅獻祭的時候,我忍不住將自己的苦情向神訴說:「神啊,嫁給這樣一個人,是我選錯了嗎?如果真是我選錯了,那我未曾看到的燈火——你的引領——它還會在嗎?」
我看到已是垂暮之年的撒母耳,顫顫巍巍地在壇前事奉,想起他曾說燈火是長明不滅的,神的恩典也是如此。
「主母!出事了!」阿布氣喘吁吁邊跑邊說:「大衛從曠野打發使者來問主人的安,主人卻辱罵他們。但那些人待我們甚好;我們在田野與他們來往的時候,沒有受他們的欺負,也未曾失落什麼。我們在他們那裡牧羊的時候,他們晝夜做我們的保障。所以我來問你討個主意,看怎樣行才好;不然,禍患定要臨到主人全家。他性情兇暴,無人敢與他說話。」
我邊聽邊想:「大衛?那曾擊斃巨人的勇士?有人說他是撒母耳親手膏立的新王!聽說他和跟隨的人躲避掃羅到了巴蘭的曠野。現正是剪羊毛的時候,拿八預備了許多食物、美酒款待雇工。大衛去問拿八的安,想來是流亡路上難以果腹,不得不去討要一些。拿八的產業多得他的保護,食物、美酒本該主動送去的。可拿八竟然辱罵他們?這不知好歹的拿八!」
我急急吩咐僕人預備二百個餅,兩皮袋酒,五隻收拾好了的羊,五細亞烘好了的穗子,一百葡萄餅,二百無花果餅,將這些都馱在驢上,我自己也騎上驢:「阿布,你們在前頭走,帶我往大衛的方向去。」
正下山坡,果見一隊衣衫襤褸的人從對面過來,個個怒目而視,為首的男子面容清俊卻頗有威嚴。「他必是大衛。」我心裡說。
To Be Continued…
*本文原載於創世紀文字書苑「故事新說」,經授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