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
最近網絡上有一套流行語,說佛系青年的口頭禪是「都行、可以、沒關係」,儒系青年的是「稍等、抱歉、對不起」,道系青年的是「閉嘴、滾蛋、你傻瓜」;此外還有一個經典評論,說大部分人是「外表佛儒雙修,內心道法自然」。
回想信主以前的我,並沒有什麼「外表怎麼樣、內心怎麼樣」,而是內外一致:堅定的道系青年。道家崇尚逍遙和自由嘛,多好,我對別人沒有需要,你們也別來煩我。當時,老子和莊子是我的偶像;還有一位叫第歐根尼的西方哲學家,住在木桶裡,亞歷山大大帝來看他,他就像道系青年一樣說:「滾開,你擋住了我的陽光。」簡直帥呆了。
曾經,我覺得這就是最完美的人生觀:自己享受,與世無爭,也與世無害。以下我就來分享,這樣「完美」的人生觀是如何被神所改變的。
從「眾人皆醉我獨醒」到「唯有神超乎一切」
信主前,我是個非常驕傲的人。因為少年得志,我認為身邊的人都不如我:學習比我好的,體育不如我,豆芽菜不成材;體育比我好的,沒我有思想,粗人而已;愛讀課外書很懂事的,成績肯定很差;各方面都比我好的,怎麼可能?一定是人品有問題,特別會裝而已。
那時候評價人有很苛刻的標準,經常因為很離奇的原因看不起別人。比如同學A大小眼很明顯,我就覺得他心術不正;同學B家境富有衣著光鮮,我就覺得人家庸俗不堪;同學C說來打籃球,打了幾分鐘就去學習了,我覺得他心機深沈不正當競爭;工作後一位同事用黑客手段攻克我的郵箱,開了個玩笑,我一直不能原諒他,覺得他是個恐怖份子。
習慣評斷別人的人,就特別擔心被人評斷。如果自信「我有資格看不起你」,就一定會擔心「總有人有資格看不起我」。所以盲目自信的人,往往心裡藏著深深的自卑。我也常常這樣否定自己,活在被人鄙視的假想中,心靈非常不自由。
信主之後,神的光慢慢照進我的心裡,救我脫離這種病態心理的轄制。登山寶訓說「不要論斷,免得你們被論斷」,首先從理論上讓我認識到「論斷人」是不對的。我知道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我們沒有權力去隨意評判別人,只有神才有這個權力;我也知道所有的別人——包括長輩、老闆、教會領袖——他們怎麼看我都不重要,只有一種評判是重要的,那就是在神的眼中,我是怎樣的人。
有了理論上的認識,再加上聖靈的不斷動工,我才得以在自負和自卑的兩極拉扯中,漸漸地找到了合乎中道的自我認識,也漸漸得到了心靈的自由。這不是一個很快很容易的過程,但我發現,不評斷人、也不活在別人的評斷中,是如此釋放的一種活法。我感到以前就像把頭蒙在被子裡睡覺,甚至做了噩夢都沒察覺,現在終於鑽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氣定神閒,通體舒暢。
從「人生苦短世界陰暗」到「神愛更深盼望永恆」
信主前我還是個看事情很負面、悲觀的人,並不相信美好的事物會發生。我認為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陰謀和惡勢力,而且只會越來越腐朽。我信奉人生又苦又短,認為能活個五十歲,別給大家添太多麻煩就好了。
我喜歡看陰謀論方面的書,覺得所有歷史事件都是陰謀的得逞。狡詐的劉邦戰勝了耿直的項羽得到天下,朝中弄臣往往置忠臣於死地。甚至慕道的時候,我認為那些讚美詩的翻譯都有陰謀,往往在高音的地方翻譯出一些很扁很難唱上去的中文字,比如「奇異恩典」的「異」,從而為此非常氣憤。
我自認為能有這樣的見解,是因為我有高人一等的智慧,別人都被愚弄了,而我,呵呵,早已看穿一切。前面講到的自負與自卑之苦,我是在未信主的時候就已察覺,神的救恩讓我解脫;而這種厭世的三觀卻讓我好像舔冰刀的狼,深受其害還不自知,是神的恩典將我救拔了出來。
慕道時我最喜歡讀的經文是傳道書:「虛空的虛空,虛空的虛空,一切都是虛空。」呀!英雄所見略同呀!信主之後,我開始注意到傳道書十二章的轉折:「當趁著年輕,記念造你的主。」而更多的聖經章節讓我看到神的大能、祂的慈愛和對這個世界的計劃,罪惡看似統領了世界,但有一位更高的主,對祂所造的萬物有著更美的旨意,在祂的旨意之中,世界將有翻天覆地的改變。
從負面悲觀到積極樂觀,世界觀的改變讓我從裡到外經歷了更新,我也對聖經所應許的新天新地、永恆的生命充滿了盼望。
那麼,我究竟是怎麼信主的
許多人的信主過程,是自己依賴的理性漸漸被神拆毀,忽然有一天心被靈感,莫名感動。而神卻讓我通過理性來漸漸認識祂。
有一句話首先打動我:「無神論並不能證明神是不存在的,他們只是信仰沒有神而已。」哇,原來我一直認為標榜科學與理性的無神論,其實也是一種宗教——「無神教」而已。那麼問題就變成了:到底是有神還是無神更值得去「信仰」呢?
大自然的神奇以及人類的智慧是最難被無神論解釋的,他們所能給出的最說得過去的解釋是:「宇宙的宏大和漫長的時間」,這樣才會在無限可能性中碰撞出我們的世界這個「小概率事件」。但聖經的解釋是:
「原來,自從創世以來,神那不可見的本性,就是祂永恆的大能和神性,都藉著所造之物,被人明白、被人看見,以致使人無法推諉。」(羅馬書1:20,新譯本)
看著這個大自然的秩序,如此精妙。有一位神,似乎是更符合理性的解釋。
接觸了更多聖經,特別是福音書中耶穌的教導以後,我覺得這個人的言論充滿智慧。比如「凱撒的物當歸給凱撒;神的物當歸給神」(太20:25),把心靈空間和政治空間分開,正如後來一位教會領袖所說:「耶穌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救國的。」這對於我——當時那個有很多愛國思考的青年,像是醍醐灌頂一般,許多困惑迎刃而解。又如「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太6:34)也給我了多愁善感的我很多安慰。
而耶穌的另一些話聽起來卻像無稽之談,什麼「我父在我裡面,我在父裡面」等等。理性的分析告訴我,他要麼是個大騙子,要麼是個神經病,要麼,就是他宣稱的那樣,是神的兒子。
大騙子我不太相信,沒有騙子騙到最後反而賠上自己性命的。神經病比較符合邏輯,像梵高那樣的天才常常有些臆想症。但當我越多讀聖經,就越發現,耶穌在說這些「胡話」的時候,一點兒都不情緒化,而是非常理性溫和,並且堅定,帶著力量。慢慢的,我在理性上能夠接受耶穌是神的兒子,有一位神是愛我們的,並且願意為我們犧牲。
然而,理性最遠就帶我走到了這裡,我繼續讀經,繼續去禮拜,繼續不但接近而就是不願意接受。直到神踢出了臨門一腳。
其實促使我不斷讀聖經和去做禮拜的是我的前女友,她當時也正在慕道。那時我們還沒有確立關係,只是互有好感,所以一起去教會就成了常常見面的最好理由。之後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我們與神的關係卻越來越遠了。慕道五年之後,悲傷的分手臨到了我,愛得越深痛得越深,當時恨不得生場大病死掉算了。悲痛之中想起了神,開始大段大段讀經,流著淚禱告,求神挽回這段感情。神的回應卻不是按照我的心願來成全,祂讓我看到生命中更重要的是什麼。神告訴我「我的恩典夠你用的」。我在軟弱中完全地降服,也完全得了安慰,半年之後,我受洗了。
回想起來,當初阻礙我信主的最大困難,在於把自己交出去的那個決心。有幾位哲學家都提到過「信心的一躍」這個概念,從自己站得很穩的這一畝三分地跳出去,把生命交給神,這需要信心。在從來沒有信心經驗的時候,要完成這信心的一躍,對當時的我來說是很困難的,最後,這個困難也不是靠我自己戰勝的,是神對我踢出了關鍵的臨門一腳。
也許是因為我過於謹慎,在信仰的門外徘徊太久,我的信心動搖也都用在門外了。信主之前,在各種質疑、尋索、考量中,我越來越認識神,越來越了解祂的心意,我知道這位神跟其他所謂的神明不一樣,祂不是一位「以人為本」的神,不是「我拜祂,祂就會滿足我的心願」,祂要我活出祂的榮耀,要裡裡外外地改變我。所以在信主以後,我對神的信心從未動搖過,只是在各種經歷中,信心不斷被磨煉,被塑造,經歷高峰和低谷,我想這也是一個基督門徒生命成長的必經之路。
福音是個好消息,但也許不是你期待的那種。因為它還帶來兩個必須要付上的代價:要你認罪,以及要改變你的價值觀。然而,仔細想一想,若不是有這兩樣,怎能帶來真正的好消息?
我希望在追求信仰的朋友不要像我一樣頑梗悖逆,讓神必須用一個很大的痛苦來完成臨門一腳。神的意念不是降災禍的意念,伴隨著痛苦的往往是醫治和成長,但如果能夠順服,成長或許也不需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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