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约圣经记载了很多神指示以色列人杀尽他们所攻打的城中的一切,不管是大人,孩童,牛羊——真的需要杀尽一切吗?没有别的选择吗?这样的神跟我认知的神有出入吗?
从4月末起,雅歌团契的查经进入《约书亚记》,在Steve带领「约书亚记纵览」时,请大家填了一张表:「关于约书亚记,你有什么想提的问题?」
随着查经慢慢进行,大家也不时提出自己的问题,其中,Kate的问题引发了弟兄姊妹的热烈讨论,差不多贯穿在这小半年的查经中:旧约圣经记载了很多神指示以色列人杀尽他们所攻打的城中的一切,不管是大人,孩童,牛羊——真的需要杀尽一切吗?没有别的选择吗?这样的神跟我认知的神有出入吗?
这可能是许多弟兄姊妹曾有过的问题,也可能是许多慕道友信主的阻碍之一,故此,我们特别将团契中的讨论简单整理出来,并没有一个最后结论和答案,只是希望为这个「难题」提供更多不同层面的思考角度。
关于「恶贯满盈」
Kate:其实圣经中似乎有一个「标准答案」,就是到约书亚的时候,迦南人的恶已经满盈了(参考创世记15:16),神要借着以色列人来审判迦南人。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好残酷啊,难道没有别的出路吗?
Forrest:世界已经七十多年没有大规模战争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人性之恶是缺乏想像力的(最好也不要有)。八十年代初,我所生活的小镇上仍旧会上演宣扬阶级仇恨的文革戏剧,给童年的我留下挥之不去的恐怖印象。这还只是所谓「人民内部矛盾」的斗争,还只是一小部分的恶。「恶贯满盈」我不敢去想会是怎样,但肯定百倍于此。对恶人的仁慈,是对正常人的残酷。容忍四百年,我觉得已经是太仁慈了。
Vanessa:《士师记》结尾所记载的几个事件,我们现代人读起来都觉得恶到匪夷所思,有人解读说正是因为迦南人没有被灭尽,以色列人被他们影响才堕落至此,虽然这未必全怪迦南人,但估计他们的恶行不会在这之下。
Kate:不要以今生为终点的话,我们看这些或许有不一样的想法。而且律法刚行的时候必须更严格。但是,对于这些迦南人,会不会这就是终点?
秦梦:如果以肉体的死来作为公义的结局的话,迦南地也许真的有人被「枉杀」,比如我们认为无辜的妇女儿童(且不论他们是否真的完全无辜)。但是,灵魂的死亡才是真正的死亡,从这个角度来看,倘若这迦南地中有人不应当死,公义的神也必救他们的灵魂得救。
关于「神的属性」
Kate:我常常想着神是如同父亲这样的角色,所以一开始无法完全理解这些记载;在读到约书亚记11章时,我有了新的得着——活在现今的我们因为有对和平与不鼓励暴力这样的教育背景,所以觉得这样的记载很残酷,但神是公义的,是有主权的,我怎么想,其实是没有太大意义的。之前我的想法比较纠结在「他们做了什么导致这样的结果」,其实重点是「这是神的吩咐」,就应该像约书亚那样专心跟从神,完全顺服神。
Vanessa:以前听过一个比喻,神和我们人的差别就好像我们和蚂蚁的差别(甚至更大),想像一下你为一只蚂蚁舍命?即使是一窝你用心喂养了很久的蚂蚁,你为他们舍命?这是神无法测度的爱;反过来,蚂蚁当然无法理解我们的一举一动,正如我们没办法用自己有限的智慧去理解神的意念,蚂蚁不可能对我们的决定说三道四,我们也不能对神的主权说好说歹。
Steve:神的正义是高过我们人理解的正义的,或许我们现在不明白这个过程为什么如此残忍,但我想我们可以留着这个问题到见神面的时候。圣经中约伯其实就有过类似超出他认知的问题,但是当他真的到神面前的时候,其实他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了。我想我们也很可能如此。
秦梦:迦南人必须死吗?必须死。我们有限的人对于无限的神的认知总会不完全,但这个问题引发了我对于神的圣洁的进一步思考,以及罪的代价是什么?
生活在自由主义时代的我们,常常对圣洁的标准有所妥协,似乎差不多就可以,一点点罪没关系。然而神圣洁的属性究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祂对罪的态度:灭亡。虽然,当神对恶贯满盈的迦南地发出杀尽的命令时,我们常常会发问:何至于此?但事实是:罪至于此。圣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罪的工价乃是死。(罗马书6:23)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恰恰体现了神的慈爱。我们今天有罪,却仍在神面前活着,是因为耶稣基督为我们付上了罪的工价——死。我们对罪的严重性认识越深,对神的恩典认识越多,才会更多地理解耶稣基督为我们做了什么。
「我们借着浸礼归入死,和他一同埋葬,原是叫我们一举一动有新生的样式⋯⋯我们若在他死的形状上与他联合,也要在他复活的形状上与他联合」(罗马书6:4-5)所以,我们也必须死,进入耶稣基督的死;乃是为了活,与基督一同复活。
关于「我们的感受与回应」
Kate:在读旧约的过程中,我慢慢有了一个很棒的得着:我应该要更谦卑,不要想着因为这个人做了什么不好所以他有什么结果,而为此感到痛苦,我更能看到这些软弱也是我的软弱,我更应该坚定地去做神所吩咐所喜悦的事情。
Vanessa:在面对诸如此类的「难题」时,我们有时会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可能会感到无所适从,有一句经文提醒我:「人若立志遵着他的旨意行,就必晓得这教训或是出于神,或是我凭著自己说的。」(约翰福音7:17)若我们立志顺服神,又认真读经去明白他的旨意,必能分辨从神而来的声音。
Forrest:我把我信主的个人经历代入以色列民族的历史:在埃及的经历,就是信主之前在世界的生活,有发达的春风得意,也有身不由己的做牛做马;信主决志了,就好比出了埃及,但也有信心不足,眷恋世界,就好像以色列人在旷野的漂流;最后终于得了神莫大的恩典,进了应许之地,当然应该对我生命中的各种罪恶赶尽杀绝。
方舟:要合理化屠城的内容,理性层面的认知对我没有难度,毕竟那是神的旨意,背后有神的心意。但是,以现代人的角度代入,「种族灭绝」是怎么也绕不开的字眼,难免会心生很多问号和唏嘘——当以色列人挥刀砍刺的时候,是把刀下的外族城民「非人化」,视为不洁净的猪狗吗?他们就没有一丝的迟疑吗?人被造也被赋予了良知,当杀尽手无寸铁的人后,难道以色列人不会如现代战争史中的士兵般,良知崩坏,出现心理扭曲,过度暴力倾向,创伤后遗症?或是说,在那个蛮荒的久远年代,人们生来较为残暴,厮杀屠城本就是常事,有了神的旨意,那就更加毫无顾忌了?所以,从感性的角度,我不能理解,想得太多就会跳进兔洞出不来。
幸亏,不理解并不等于无解——我允许「不懂」的存在,并让「不懂」和「坚信」共存。我承认圣经中有许多「不懂」的地方,但同时我「坚信」神是真的,好的。而且,这份「坚信」远远优先于「不懂」。每当遇到不理解的细节,我会把它们装到箱子里,随着自己成长,不时打开箱子翻看重新思考。或许会有新的体会,或许永远无法理解。可是,这些细节都无能撼动我对神属性的认知和相信。
Leo:如果从属世的角度去看待这段历史的话,其实就是一个民族从埃及地出来去攻占了迦南的土地,虽然战争很残酷,死了很多人,迦南那边很多的民族也灭亡了,但是我想绝大多数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人类历史上太多了。现在我们之所以对这些战争和杀戮那么在意,是因为我们是在圣经里面读到的,而且多了很多其他从神而来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圣经里给这个战争的理由是「他们的罪恶满盈了」。很多人包括我自己都会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因为在我们的认知里,妇女小孩尤其是婴孩,和罪恶是很难联系上的。但是这里的「罪恶满盈」和个体的犯罪与否没有关系,而是指那整个地上的人的状态。这和圣经说「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神的荣耀」是一样的,世人都犯了罪,包括那些刚出生的婴孩吗?答案虽然让人难以接受,但毫无疑问是肯定的。
我们纠结那些迦南的妇女小孩被杀,就和我们纠结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婴孩能不能进天堂是一样的,圣经里没有给答案,我们就不自觉地预设神没有考虑周全,或者神的安排不公平,却忘记了神是那位全然圣洁、全然公义、充满慈爱的神,他爱我们到一个地步,为了满足律法的义,让他的独生爱子来为我们承担罪的刑罚,这样一位慈爱的神,我们凭什么去质疑他对于那些生命也充满慈爱怜悯并有公义的安排呢?
关于人的回应,圣经里有个很好的例子:大卫在淫乱中生的孩子一出生就生重病,后来死去。很多人读这个故事纠结「大卫犯罪为什么要让小孩受惩罚」,我想如果我是大卫,一定也会怨恨神「我做错了,你冲我来,为什么针对孩子?」但大卫却不是这样的,孩子生病时他昼夜哀哭祷告,听到孩子死了却沐浴更衣吃饭,周围的人都很不解,大卫说「孩子还活着,我禁食哭泣;因为我想,或者耶和华怜恤我,是孩子不死也未可知。孩子死了,我何必禁食,我岂能使他返回呢?我必往他那里去,他却不能回我这里来。」大卫当时肯定是非常难过的,但同时他也对他的神有笃定的认知,虽然不知道神的计划具体是如何,但他确定他的神有最公义、充满慈爱的安排,也因为他确信他的神公义怜悯,所以他有盼望——「我必往他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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